艺术开卷|砚边艺絮:来楚生、陆俨少、钱瘦铁等形象
来源:华体会登录入口 发布时间:2024-09-11 02:06:16产品介绍
《砚边艺絮》为80多岁的闻名篆刻家、收藏家韩天衡先生新出书的随笔集(文汇出书社)。著作近三十万字,既有怀师忆友之作,包含海上艺术名家来楚生、谢稚柳、唐云、钱瘦铁等人,也有谈艺论道之作,包含作者谈印、谈篆刻、谈长物、谈写字等。本文选刊自该书。
来楚生先生寂静、朴素且有少许清高,书画印三艺皆擅。记住1973年趋其贵寓,先生审视了我的印稿,讲了两句鞭笞的话,即说:“你的印跟我是两路的。”随后他话题一转:“唉,写字、画画、刻印,刻印最难。有些人刻了一辈子的印,都不知道刻印为何物!”曾经沧海难为水,对先生的弘论,在四十五年后的今日,我好像有了更逼真的体悟和认同。
负翁的画贵在有独造的意念。他不以画显,而每令画人信服。善做减法、妙做除法,一画既成,笔触大多历历可数,去皮剔骨,削繁为简,洗尽铅华,简练隽永,直可与八大山人比肩。当然,他的画都施以颜色,有洒着阳光般的温暖,而无孤僻寂冷之弊。
陆俨少先生,大半生命运崎岖,自责为“不谙世事”。虽在七十岁前历经灾祸,遭受委屈,被扣了“”等四顶“帽子”,却说“桐乡岂爱我?我自爱桐乡”,对党和新社会有着深挚的痴爱和苦恋。他是敬畏优异前史传统而不泥古的高人,平生无一藏画,自嘲“喜爱的买勿起,买得起的不喜爱”。他学习学习古贤名迹,有一套自创的独门功夫——“心临”。
年轻时,面临展馆名迹,他能够在一张画前打桩似的停步几个小时,忘情地默临,由一丘一壑到一草一木,从运笔用墨到风格、意趣,无遗失地以心“扫描”,精微地探寻、感悟其内核。“文革”中我曾陪他去部队首长家欣赏唐寅的小卷山水《放鹤图》。一尺多的画面,他注视达半小时之久。“心临”一过,暗里语我:“这张画,唯有船上桅杆的那一笔,我还‘搭勿够’(水准达不到)。”不时与古人比赛,处处找本身缺少,乃至到一点一画里的得失高低。有人尝称:“翰墨等于零。”而在陆先生的心目中翰墨但是百分之百的重要、必要,尤具丰赡的书写感。宛翁尚卧笔中锋,那浑脱安闲、意蕴动听的线条,半为天授半自造,足以令识者在梦牵魂绕中咀嚼其玄奥的至味。
恩师谢稚柳先生是大画家,又是大学问家、鉴赏家。新近,画由老莲而上溯宋人,出古入新,别饶高韵。师与大千先生皆推重宋人,然迹近而旨远。我认为大千先生的画是入世的,一如靓丽舞台上热情四射的歌者;而稚柳师则是出生的,犹如安静书斋里沉吟的诗家。张公类杨玉环,而稚师则俨然李清照,有别于爰叟的炫技邀宠,而表现为清远婉转,细亦阔,精亦深,自有诗心文胆作博厚的“内存”。
谢公本性是学人,识见高远。20世纪八九十年代,书画家迎来了千载一时的“甜美期”。他却决然搁下画笔,担任国务院古书画判定组长之职,前后八年,不辞辛劳,一无酬劳地曲折东西南北,鉴别公家书画藏品何止数百万件。嗣后,精印出书的二十四大册皇皇巨作《我国古代书画图录》,便是他和同人们的传世伟绩。吾师胸中有大天地,为画史艺坛立了大积德行善,做了大奉献。
唐云先生也是阅历过新旧社会两重天的咱们。较之同侪,他的终身算得上顺风顺水。可在那多难多厄的年月里,不乏落水遭殃的画人,不乏穷极失意的友朋。虽不充足,但唐云先生胸怀宽博,慈悲为怀,无力在政治上救人于既倒,可总是在经济上助人于水火。不畏种种压力,济困扶危,频出援手,故而有着巨大的形象和极佳的口碑。药翁者,侠义豪爽,是厄者之良药,为弱者之义侠。
品格即画格,药翁画如其人,所作明媚、坦荡、大气,一派堂皇气候。晚年,画风丕变,辛辣而沉雄,豪气溢于画外,益显金石意蕴,独具匠心。
程十发先生为人慎重、诙谐,为艺则别致、陆离。慎重,使他历经劫难,终能安全着陆。诙谐,使他每能在绝地中消解苦恼,绝处逢生。别致,令其治艺无禁地、无疆界、无程式,长于变通,勇于独造,有着取之不尽、出其不意的想象力和变幻力。所以,他的翰墨、造型、颜色、构图,乃至理念、面貌“集古今中外法”,而法外生法,独出机杼,一帜独标。
发老宗族往昔少长命人。他曾多次暗里对我吐诉:“阿拉屋里的种气如此。”2004年新春,赴三釜书屋拜年,发老八十五岁初度,老气横秋的他,对我说:“我是阿拉屋里最长命的人!”那份满意和愉悦都写在了脸上。其实,“种气”之说并不建立,太平盛世必多长命人。
我与佩秋先生相识近一个花甲,作为小辈的我心里总有一个“谜”:她在上海滩熏陶了大半个世纪,却仍旧保持着原先的本真——光亮、坦率、坚毅。她那“胡同里扛木头——直来直去”的性情,无碍于艺坛对她品格及画艺的推重和敬仰。这但是海上画坛罕有的景色。这谜底,我私忖当是缘于沉甸甸的两字——实力。
勤勉是天才之母,佩秋先生是极好的例子。髫年习画,数十年不辍地描摹名迹,有着他人不及十一的吃苦。她所到之处,纸笔不去身,艺旨不去怀,心无旁骛,调查日子必至精微,记载物象必抵善处,融会于手,贯穿于胸。她之成功,在于浸淫经典,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熔冶于一。故能工写俱佳,翰墨醇郁,新意迭现,妙入毫巅。
谚曰:“巾帼不让须眉。”但是,也得看用在哪种场合。其实画坛不是战场,大可不必以性别说事。固然,身为女人的画苑巨头,她支付的艰苦当数倍于男性,这也是无须讳言的。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谢公与佩秋先生乃是夫妻。史上向来艳称赵(孟)管(仲姬)配偶的丹青风流。千载下,谢陈是公认的俊彦,诚属“百世无双,千年一对”的画坛美谈。这是海上艺林之幸,也是年代之幸。
画艺有大成,书艺得锻炼。国画的咱们,无不书法拔萃。若来负翁,以书滋画,由明人而法乳两汉,行草、散隶,朴茂沉雄,赫然咱们。陆宛翁亦然,收支杨凝式、柯九思、杨维桢,吐壳啖肉,舍形取神,自成古拗倔崛面貌。稚柳师书风由陈洪绶而参张旭狂草,用笔逆入逆出,狂其态、清其气,笔涉风雷,翰逸神飞。唐药翁则由早岁书格的万种风情而转为陡峭严峻,运笔刀砍斧斫,闻得动静,诚可作大秦诏版视之。程发老书参书籍,崎岖提按,神游太虚,别生奇趣。佩秋先生则取径晋唐,熟字生写,涩滞中寓飞动,自具韵姿。传统书画本是一家眷属,故吾尝谓:画者,具形之肉身也;书者,画之铮骨也;学问者,画之魂灵也,三者是互辅互利的艺术命运共同体。三者合一,倘又佐以老天赐予之禀赋,则不成咱们巨头都难。上述六家,书画学问复合增美的成功实践,当证我言之不诳。
间隔发生美。吾认为智性地拉远间隔,益能发生簇新的大美。上述六家,悉心学习古来优异前史传统,但又不为所缚,灵苗各探,濯古出新,构成个人共同、激烈的理念和风格。须知,先贤的名贵堆集,不是后来人沉湎休息终身的“卧榻”,它仅仅智者、强者跃身前越的“跳板”,去开辟不知道而尤可等待的远疆。笺短笔拙,对上述六家,无法打开细说,也无力细论,只能以草草的“形象”出之。概要言之,海上画派,远非一派一脉可包括,它是多派、多面、多彩的众多广博之“海”。海上画派,吐故出新,绚烂多元,是我国绘画史上缺不得且不行绕开之“海”,更是20世纪画坛里值得称颂和深入研讨的奥秘之“海”。万花筒般的海上画派,若屈指点将,师承各异、风格悬殊、成果卓著的书画印巨头,当多于半百之数。自己策划的这个展览,则因时刻急迫及借展诸原因,仅推出其间的六家,但它从一个方面,在相当程度上显现出了海上画派对画坛、对年代的特殊奉献和永久的熠熠光辉。
在刻印在近代印人里,钱瘦铁是极具传奇颜色的一人。由浪迹吴门的刻碑铺卑贱学徒,经过师长的提拔,本身的奋搏,仅以数年春秋,即叩开艺坛的大门,跻身光辉的殿堂;在清末民国初长幼有序、等级森严的气氛中,他能以晚辈的身份而与乃师缶庐(苦铁)、老辈王大炘(冰铁)并称为“江南三铁”,足见其天分、实力及影响;四十年代供职日本,为护卫郭沫若,被日方拘捕,审问时拒不下跪,法庭动武,卑躬屈膝,威震朝野,一介文士显现的是民族魂、英豪胆;于印艺中年变法,由缶翁入而自秦汉唐宋出,洗心革面,自运机杼,褒者谓其高古绝伦,贬者谓其不谙印艺,是近世最具争议的一位印人。
但是石钻与水钻自有质的不同,时刻是判定真伪的查验仪。今日,有识之士多已逾越了最初门户的成见和对新事物逆反的心态。因而,这也为笔者研讨瘦铁氏的印艺供给了一个公允公平、入情入理的根底。
我是一向对钱氏的印艺敬仰有加的,即便是在他的否定派面前,我也是坚定地唱着赞歌。从微观上说,咱们对以往的印史,知道的比丢失的要匮乏得多,所以实在是有必要耐性、虚心肠对优异的传统去开挖深究,慢咀细嚼,有机吸收,去取得奠基性的原动力。但是,印学这门艺术,未来的又远比以往的更绵长、更深秘、更别致。后出的印人有职责把探究新知识视为榜首要务和生命的悉数价值。掌握以往贵在了解,掌握未来重在实践,方针是移风易俗。屈大夫早有劝诫:“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求索于上下、前后、向背、表里。故而,陈必需推,推陈方能出新;推陈不行囿陈,推陈旨在温故,温故要在出新,如此而已,别无它途。钱氏坚强的艺术饯别,正适应了这条轨道,显现出这条发明的规则,所以,他的印风的独具匠心,从理论支撑与艺术实践上都是无可辩驳的,是站得住脚的。
从微观上看,钱氏自创一格的元气淋漓的印风,大约能用豪、遒、浑三字概括之。其实这也正是钱氏对自创一格的抱负定位。
一、雄恣排闼,纵横生势。这是“豪”字的典型表现。钱氏治印,长于掌握大局,讲整体的组织,掌握住了是非联系而“知白当黑”,“计白当黑”。从大局的规矩动身,然后去安顿一印中的每一个字,乃至某个字的某一笔,打通了是非比照和互利的通衢,字里风生,行间雷动,故而,读他的印,气贯势发,搏击有声,视觉艺术里渗入了听觉的效果,给人以超凡的、立体的震撼力与共识性。
钱氏所营建的这种强越的豪气,使其所作小印也有勒碑的气势,小中见大,即便扩大百倍,也一无懦弱纤巧的削薄。他刻巨印,雷厉流行,干净利落而举重若轻,情绪沉着,全无弱者手颤力竭的困顿。印面宛如打开的海面,波伏浪涌,无止无尽,充满了内力与涨力。他的这一共同成功,想必跟他少年时赤贫到以砖替石的长时间刻印阅历有关,更是获益于他精于刻碑的超乎一般印人的特强的肘力、手段与指力。他的这类佳作,是古来无人能够对抗的。
近世印人,长于造势而生发豪情者有二,一白石,一瘦铁。白石妙在横行无忌,一无阻挠,眼底无物;瘦铁妙在底气过人,词讼合一,无往不利。细察两家不同,白石猛利,悍有余而近于霸,豪情偏于显露;瘦铁强蛮,劲有余而化为雄,豪情好在内蓄,故钱氏之印较之齐氏为耐看,为上乘。
钱氏的豪趣,虽发韧于昌硕,而又不为乃师所缚,这除却个人的学养和气质,尚有传统导源之别。缶公之豪,得力与古籀,辅之以瓦甓泥封;钱氏之豪,得力于汉篆,辅之以高碑大额。因而,吴昌硕的豪趣,内方而外圆,刀刃上是退尽了火气的;钱瘦铁的豪趣,是内圆而外方,刀刃上是淬满了热情的。豪情不由,解衣磅礴,一泻无余,这或许正是钱氏的豪趣更具有如今年代的特征吧!
二、运刀善勒,峻厚生趣。这是钱氏“遒”字的典型表现。钱氏用刀之妙,是五百年明清门户印史上罕有的。特别是他对刀刃、刀背效果的敏颖了解和挥运,使他刀下的线条有笔的八面用锋,又有刀的刻勒的神韵。朱简氏总结的“使刀如笔”的理论,钱氏当是出色的饯别者。其实,刻印刀之为用,刀一如笔,也非极诣,也仅是比方之论。要言之,刀既一如笔之挥运于楮,但又一起显现出刀的刻勒特点。也就是说,使刀如使笔,更得词讼融于一方是。调查明清门户印的用刀史,笔者认为明季至乾隆之季,绝大多数都是用刀的探究期,对在石材上治印的用刀都缺少十分的了解和成熟的表现。自邓石如出,始有新的腾跃,而以吴熙载、钱松、吴昌硕为个中俊彦,瘦铁是足以与此数家比肩的。而细审情味,瘦铁更近于让翁、叔盖。瘦铁用刀,一如走笔,不修不做,一任天成,纯是“清水货”。若论三家之同异,让翁用刀爽多于涩,作八二开。叔盖用刀涩多于爽,作二八开。瘦铁则爽涩兼运,作五五开。运刀是钱瘦铁得天独厚的优势,是先天多于后天的兴趣的天然流泻,对他人千金不办,希求不得,对其来说是垂手可得,毋需酌量。故其刻印的线条,不管朱白、粗细,不管刀之单双,皆能到达运之有物,内在丰赡,粗而能壮,拒臃肿,有神韵;细而能劲,拒纤巧,有风骨。善用爽,拒润滑,如劲风扫薄云;善用涩,拒板滞,如飞舟渡逆水。时用并笔,增以模糊而条理益显,线条连续而脉理益贯。钱氏以其过人的手段与得之天分的刀感,所作线条,峻厚险辣,演化为力度、厚度加勒度的优化组合,表现为一派奇峭、鲜灵、凝重、淳厚、洒脱的特殊气量。这完全是古来印坛上用刀技法的新发明、新发展。古人以“使刀如笔”为极旨,而钱氏非但使刀如笔,且能词讼相辉,双美兼备,取得用刀上的新成果,这是值得大树一笔的。
以用刀论,近代陈巨来与钱氏是极具比照的两家。巨来用刀儒雅细腻,呈漂亮华贵气候,与瘦铁适成反比。以香茗论,巨来为东山碧螺春,瘦铁为安溪铁观音;以甜品论,巨来为奶油糖,瘦铁为巧克力;以气质论,巨来为江南文士,瘦铁为关西大汉。前者味在清、妍、甜,后者味在苍、醇、涩。
三、用拙于巧,朴茂生韵。这是钱氏“浑”字的典型表现。钱氏攻艺的时期,正是碑学流行而帖学有所萧瑟的阶段。“拙”成了印人竞相寻求的方针。但是,缺少清醒的印人,认为只要百分之百地从方式到内理都排挤,乃至铲除去“巧”,才能够取得“拙”。这是十分盲目的、偏颇的才智。艺术的辩证法劝诫咱们,事物的南北极是相尅又相生互为转化的。巧拙之为用,有偏重,有形质,而不能一存一亡,终身一灭。假如肯定到这境地,实质的失误,必然导致方式的失利。攻艺含辛茹苦,而终究一无所得,当是始料之中的。所以以拙生巧,寓巧于拙,两头互用则艺术生;以巧生巧,以拙生拙,尽取一端则艺术亡。钱氏好像深谙此道,试举一例,唐宋官印个头硕大而情调枯乏,病在文字旋绕委曲,失拙失巧,一无艺心,故古来不为印人取法,钱氏则独具慧眼,大力改造,取硕大而去其枯乏,取旋绕而去其委曲,取丰满而去其闷塞,取小学而去其九叠,饱经沧桑,去芜存菁,巧拙并使,竟然跳出了“磁场”忒强的缶庐风格。这跳出是肯定的不易,在缶庐的入室弟子与私淑弟子中,钱氏是仅有的一员。然后开创出完白、撝叔外的又一门户。惜乎钱厓的风格并未发生出面的连锁影响。
雪压冬云白絮飞钱瘦铁是一位才情过人而心机明晰的印人,他力求求“拙”,又长于拨弄“巧”的机钮。如在规矩上求拙,大局在握,但字的距离、行气都有奇妙的一反惯例的调度;如在配篆上求拙,大大咧咧,但在字的边旁、笔道上自有展蹙、聚散、崎岖、松紧的奇妙调配;如在用刀上求拙,大刀挥运,但在用刀的操作上,赋有轻重、粗细、顺逆、刚柔、断续的奇妙组合……总归,瘦铁擅于大局用拙,部分用巧;大处用拙,小处用巧;实地用拙,虚处用巧;然后构成了他以拙为本,拙巧互用,方式用拙,内理寓巧,乍看抓人壮人,细读可人迷人的共同风格。
今世印人得“拙”字真理的,岭南尚有丁衍庸,然,丁之拙,妙在生,取法唯古鉨之一类,稍觉单调。钱之拙,妙在涩,好古敏求,取法多方,堂奥更见宽阔,故成果及影响也益斐然。
综上所述,咱们能说,钱瘦铁是二十世纪一位重要且出色的印人,他的独行特立印风,有着严重的研讨和学习价值。
固然,钱瘦铁的印艺却有水平不稳定的缺陷。究其原由,钱氏是一位矢志于求变求新的印人,他的不保守、不恋旧、不定型的四向探究,作为进程,难免会发生出四不象的印作,此其一;钱氏是一位豪情焕发的印人,天分爆发的随意性,往往多于技法的程式化操作,兴来之作,自有好坏之别。此其二;钱氏是典型的血性男人,攻艺的坚强执着与政治上的闷闷不乐,这对对立的碰击,心绪多起落,硬性发明,必然在著作上发生大幅的落差,此其三。详细些说,他的印作豪阔中时羼粗陋之疵,遒雄中时羼作家习气,浑朴中时羼俚俗之病。故其失水准的印作可视为初学者的习作,而其佳作,轩宇苍茫,神采焕发,足以令丁、邓、钱、吴敛衽避席,可谓千古绝唱。咱们供认钱氏有部分失水准的著作,咱们又有必要供认这并不能不坚定和下降其超级印人的艺术成果和前史位置。这儿好像能够套用一句民谚,鹰有时飞得比鸡低,但它毕竟是目空八极,雄傲百鸟的鹰!
《砚边艺絮》为80多岁的闻名篆刻家、收藏家韩天衡先生新出书的随笔集(文汇出书社)。